周日的失眠夜

周日凌晨三点二十七分，林小满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辗转反侧。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——张美玲那句"程总要见你"像魔咒般在脑海中盘旋。

她翻身打开床头灯，从包里翻出星辰科技的员工手册。手指划过组织架构图时，在"程昊"这个名字上停住了。副总裁，分管市场部和战略投资部，32岁，董事长独子。手册上的证件照里，男人轮廓分明，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穿透纸面。

"为什么点名见我？"小满咬着拇指指甲，思绪回到面试那天徐志远提到的"程副总很喜欢AI伦理话题"。她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，搜索"程昊访谈"，跳出一篇财经杂志的专访：

《星辰科技少帅：不靠父辈的创二代》

配图中，程昊站在公司研发中心，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手腕上低调的积家腕表。文章提到他毕业于沃顿商学院，曾拒绝高盛offer回国从基层做起。最让小满注意的是这段：

"我欣赏有韧性的年轻人。这个时代不缺聪明人，缺的是能在逆境中保持尊严的人。"

窗外，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，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。小满看了眼闹钟，凌晨四点零八分，再过五小时就要面对这个传说中的"程总"。她打开衣柜，手指在一排衣服间游移，最终选了最保守的米色套装——既不会太张扬，也不至于显得太刻意。

初遇程昊

周一早晨八点四十分，小满站在星辰科技22楼副总裁办公区前。这里的装潢比市场部奢华许多，地毯厚得能没过脚踝，墙上挂着抽象派油画，角落里摆着一台三角钢琴——据说是程昊的私人收藏。

"林小姐？"秘书小姐微笑着起身，"程总在等您。"

小满的手心沁出汗水，她悄悄在裙侧擦了擦，跟着秘书走向最里面的办公室。门牌上简洁地写着"K. Cheng"，下面是一行小字："If your dreams don't scare you, they aren't big enough."

敲门声刚落，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："请进。"

办公室比想象中简洁。一整面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尽收眼底，程昊背对着门站在窗前，修长的身影被阳光勾勒出一道金边。他转身时，小满注意到他今天没打领带，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着，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。

"坐。"程昊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，自己却靠在办公桌边缘，"咖啡还是茶？"

"水就好，谢谢程总。"小满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。

程昊亲自倒了杯矿泉水递给她，指尖有一瞬间的触碰，冰凉而干燥。"徐志远推荐你时，说你在AI伦理方面有独到见解。"

小满握紧水杯，想起自己那篇被教授评价为"理想主义"的课程论文："只是些粗浅的思考..."

"我看过你的文章。"程昊从桌上拿起一份打印件，正是小满大三时发表的《技术狂欢下的人文失语》，页边还有手写的批注，"特别是这段关于算法歧视的案例分析——很犀利。"

小满瞪大眼睛，那篇文章只发在校内刊物上，他是怎么...

"星辰每年会收集顶尖高校的优秀学生论文。"程昊仿佛读懂了她的疑惑，"你的名字在人才库里标了三颗星。"

阳光从侧面照在程昊脸上，小满突然注意到他左眉上方有道浅浅的疤痕，给这张精英面孔添了几分野性。

"张美玲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？"程昊话锋一转。

小满斟酌着词句："正在熟悉部门业务流程..."

"具体。"程昊打断她，"我要听实话。"

小满深吸一口气，如实汇报了那堆陈年合同和那台老旧的电脑。说到张美玲当众批评她不会用Excel时，声音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。

程昊的表情渐渐阴沉。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："Melinda，现在来我办公室。"

权力博弈

张美玲走进来时，香水味先一步占领了整个空间。她看到小满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，随即换上职业微笑："程总，您找我？"

"管培生轮岗计划我看一下。"程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
张美玲的笑容僵了一瞬："这是部门内部..."

"现在。"

五分钟后，当张美玲交出那份明显被修改过的计划表时，程昊的手指在"林小满"那栏敲了敲："OCR录入？这就是你给名校毕业生的培养计划？"

"新人需要从基础做起..."张美玲的睫毛快速扇动。

"基础不等于浪费。"程昊将计划表扔在桌上，"从今天起，林小满参与新零售项目，直接向我和徐志远汇报。"

张美玲的脸色变得煞白："这不符合流程..."

"流程是我定的。"程昊站起身，身高优势让他的话更具压迫感，"还有问题吗？"

张美玲离开时，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愤怒的节奏。关门声后，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。

"谢谢程总。"小满轻声说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。

程昊走回窗前，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："不用谢我。星辰需要真正的人才，不是办公室政治的牺牲品。"

他转过身，眼神突然变得锐利："但我要提醒你，从现在起，你会面临更多挑战。准备好了吗？"

办公室风波

小满回到市场部时，整个办公区突然安静了一秒，然后又爆发出更大的键盘敲击声和电话交谈声。苏雯冲她疯狂使眼色，嘴巴无声地做着"怎么回事"的口型。

张美玲的办公室玻璃门紧闭，但能看见她正激动地对着电话说着什么。小满刚坐下，电脑就收到一封全员邮件：

【项目组调整通知】

新零售战略组新增成员：林小满（管培生）

汇报线：程昊/徐志远

"天啊！"苏雯滑着椅子冲过来，"你直接进核心项目组了？这届管培生就你有这待遇！"

小满还没来得及回答，座机电话就响了。是徐志远："来一下我办公室。"

人力资源部的走廊上挂着历年优秀员工照片。小满注意到徐志远的照片下写着"最年轻的总监"，而张美玲的照片则被放在角落，时间显示是五年前——那时的她笑容明媚，眼里还没有现在的阴鸷。

"坐。"徐志远的办公室比程昊的小很多，但收拾得一尘不染。书架上有经济学著作，也有《哈利波特》全集。"程总找你谈了什么？"

小满如实汇报，包括程昊看过她学生时代论文的细节。徐志远的表情变得复杂："他向来擅长...挖掘人才价值。"

"学长，我有点担心张主管..."

"叫我志远吧，现在我们是项目搭档了。"徐志远递给她一份文件，"至于张美玲，离她远点。她前夫——就是那个入狱的王磊，曾经是程总的大学同学。"

这个信息像闪电般劈中小满。所以张美玲的敌意不仅针对徐志远，还牵连到程昊？而她现在莫名其妙成了这场权力斗争的棋子？

"新零售项目是程总力推的转型方向。"徐志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，"明天上午十点，一号会议室开启动会。今晚你先熟悉下资料。"

意外的晚餐

晚上八点，办公区已经空无一人。小满揉着酸胀的眼睛，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开始模糊成一片。她伸了个懒腰，突然闻到一阵食物香气。

"还没吃晚饭吧？"

程昊站在她工位旁，手里提着印有某高档餐厅logo的纸袋。他已经换下了西装外套，只穿着衬衫和西裤，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。

"程总！我...我快看完了。"小满手忙脚乱地站起来。

"不急。"程昊将纸袋放在她桌上，"先吃饭。"

餐盒里是精致的和牛便当，配菜摆放得像艺术品。小满突然觉得眼眶发热——这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有人关心她是否吃饭。

"项目组成员名单你看过了？"程昊靠在桌边，随手拿起她做的笔记翻阅。

小满点点头，嘴里塞满了美味的牛肉："就是有点意外会选我..."

"我从不做意外的事。"程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，"你在星辰文化的实习报告里提到过'线上线下的消费体验断层'，这正是新零售要解决的问题。"

小满差点被米饭呛到——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？

"慢点吃。"程昊递过矿泉水，"周五有个行业峰会，你跟我一起去。"

小满瞪大眼睛："我？"

"带上你的观察力和那个——"程昊指了指她的笔记本，"敢说真话的勇气。"

张美玲的警告

程昊离开后，小满继续埋头整理资料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飘来，她抬头看见张美玲站在面前，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里的血丝。

"小姑娘，知道什么叫'站队'吗？"张美玲的声音甜得发腻，"你以为程昊和徐志远真是伯乐识马？"

小满握紧手中的笔："张主管，我只是想做好工作..."

"天真。"张美玲俯身，红唇几乎贴到她耳边，"程昊为什么对你这么特别？因为他需要一颗棋子来刺激徐志远。而徐志远..."她冷笑一声，"他推荐你只是为了报复我。"

香水味随着张美玲的离开渐渐散去，但那些话像毒蛇般缠绕在小满心头。她打开手机，母亲又发来三条语音消息，家族群里堂姐正在晒新房的照片。

窗外，CBD的灯火依然璀璨。小满突然想起程昊办公室门牌上那句话："If your dreams don't scare you, they aren't big enough."

现在的她，确实感到恐惧——但不是因为梦想太大，而是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只是别人棋局里的一枚棋子。

雨夜偶遇

晚上十一点，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城市变得模糊。小满站在大厦门口，望着如注的雨幕发愁——她没带伞，而最后一班公交车即将到站。

"需要搭车吗？"

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她面前，车窗降下，露出程昊的脸。雨水顺着他的车窗滑落，在路灯下像流动的金线。

"不用了程总，我..."

"上车。"这不是邀请，是命令。

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香气，座椅加热让冻僵的双腿渐渐回暖。程昊专注地开着车，侧脸在仪表盘灯光下棱角分明。

"地址？"他问。

小满报出城中村的位置，立刻捕捉到他眉间一闪而过的蹙眉。车内陷入尴尬的沉默，只有雨刷规律的声响。

"程总为什么对我这么..."小满斟酌着用词，"特别关照？"

奔驰在红灯前停下，雨水在挡风玻璃上扭曲了外面的霓虹灯光。程昊转过头，眼神深不可测："你觉得是为什么？"

"因为我的论文？因为AI伦理观点？还是..."小满鼓起勇气，"因为您想刺激徐志远？"

程昊突然笑了，那笑容让他瞬间年轻了几岁："都有。"他坦然道，"但最主要的原因是——我看得出来，你和我是同类。"

"同类？"

"不愿意被定义的人。"绿灯亮起，程昊踩下油门，"到了。"

车子停在破旧的出租楼下，雨水在坑洼的路面上积成水洼。小满道谢后正要下车，程昊突然递来一把黑伞："周五下午两点，公司门口等。"

看着奔驰尾灯消失在雨幕中，小满站在楼道口，心跳快得不正常。她摸出手机，发现二十分钟前徐志远发来消息："明天提前半小时到，帮你过一遍方案。"

雨越下越大，敲打着铁皮屋顶像某种摩斯密码。小满站在黑暗中，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某个漩涡的边缘，而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。